大饥之年：人类变为了纯粹的肉食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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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人/似人/OOC/类丧尸/真菌寄生/渣文笔
【正文1】
戒严第2天，凌晨1点37分。
饥饿变本加厉地折磨千早爱音，空空如也的胃部正在燃烧着她的体力与理智。
她到底多久没有进食了？
五小时，一小时，还是只有十五分钟？
她压低身姿，试图避开那些令人不安的脚步声和推搡声。在确认了四周安全后，她靠着一堵斑驳的水泥墙缓缓坐下，打开沾满灰尘与血迹的背包，然后掏出那个印着卡通企鹅的塑料袋。
爱音用她伤痕累累的手摸索出一团曾经被称作为高松灯的肉块。借着穿过钢筋水泥的、忽明忽灭的灯光，她依稀辨别出这一块大概来自于右臂。
随后，生物进食的本能支配了她。
在人类不算太漫长的进化过程中，由于食物来源和烹饪技术的改变，原本用于撕裂肉类的犬齿发生了退化。尽管千早爱音这一个体的退化程度较低，但是这种，长期的、“文明”的基因沉淀，从结果上来说给现在陷入疯狂的她带来了一些不便。
不过幸好，人类的臼齿依旧完美地发挥了其职能：连同血肉和理智一起磨碎，然后囫囵下肚。
当一切结束后，她看着手上的血、碎骨与脂肪，再一次崩溃了。两周之间发生的事情已成百上千倍地超过了她的忍耐极限，倒不如说，她能坚持到此刻已是一种奇迹。
最终，她挣扎着还是站起来了。尽管两腿打战、遍体鳞伤，失去一切的她还是紧紧握着捡到的那把P230 JP，继续向着那个方向前进，为了那位似在她怀中的少女的最后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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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用小说《大饥之年》的世界观，相关设定会以角色的视角进行拆解陈述。
灵感来源：《大饥之年》《风之谷》《最后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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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2】
戒严前第13天，傍晚18点34分。
要乐奈是第一个出现症状的。
当少女像往常那样吃下一整份抹茶芭菲以后，毫无征兆地，呕吐物从她的嘴里喷射而出，混合着奶油、水果以及几根荞麦面的胃液几乎覆盖了整张桌子，以及很不幸地，浇透了坐在她对面的长崎素世。
这一过程持续了将近三分钟，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场面所震慑而没能作出行动。因此直到呕吐结束后的第67秒，椎名立希才发现淹在呕吐物当中的乐奈似乎已经因气管堵塞而窒息。她急忙起身将乐奈放倒在还算干净的地板上，并开始进行应急处置。而刚被爱音和高松灯安抚下来的素世则用颤抖的声音拨打了急救电话。
当救护车赶到后，灯和立希陪着乐奈前往了医院，而爱音则在RiNG的后台帮着素世擦拭身体：便服当然是不能穿了，所以素世决定穿着印有ANON TOKYO标签的演出服回家。
“她的身体指标都很正常，又没有发热、头痛或是其他的异常症状，怎么说呢，基本上排除脑部病变的可能性吧。”
医生看着检查报告，皱着眉头作出如上的结论。
“也就是说，不严重吗？”
坐在一旁的高松灯像是想要安慰自己一般追问道。
“如果只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症状，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消化不良或是急性肠胃炎。呃，患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医生无视了灯，视线越过立希询问躺在后方病床上的乐奈。
“嗯……有点饿。”
“那看起来是没什么大问题。这段时间饮食控制一点，如果又出现了症状就再来做个全面一些的检查。”
医生看着要乐奈翻身下床的矫健身姿，又叹了口气，最后把病历等文件一股脑地塞给了在场最像监护人的立希。
“小乐奈想要再吃点什么吗，荞麦面如何？”
“嗯……想吃肉。”
“哈？呃，有点少见呢，平时不都是抹茶或者荞麦面什么的吗？”
“不行吗？Rikki……”
“倒也不是……那汉堡排？我知道一家还算不错的店 ”
“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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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3】
戒严前第12天，傍晚17点45分。
乐奈和素世今天没来参加MyGo的排练，剩下的三人在尝试一番后也不得不偃旗息鼓。
“这把还是你打的有问题，爱音。”
立希把装着三杯红茶的托盘放到桌上，然后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坐到了灯的旁边。
“抱歉啦，昨天从Soyorin那回家的时候就已经很晚了，实在没空练习。”
“大概又是泡澡和逛论坛吧？”
“欸，Rikki好过分，昨天家里没人，所以我自己做饭吃耽误了一点时间而已。”
立希没心情纠缠于此，反正爱音也不会认罪认罚，所以她干脆抿了一口红茶来表示自己的不屑。
爱音砸吧了一下嘴以示回敬，随后熟练地转移了话题。
“哼。哦对了Tomorin，医院那边怎么说？”
高松灯将视线从红茶的液面上移开。
“医生说问题不大，只是叮嘱小乐奈要注意饮食。说起来……昨天小乐奈很反常的提出要吃肉类。”
“灯，我觉得更反常的地方在于，野猫她一个人就吃了三份。”
立希放下茶杯，少见地用询问的目光盯着面前的粉发少女。
“虽然我知道她的食量在同龄女生中算是偏大，但是三份成人量的汉堡排……怎么说呢，灯连一份都没吃完。”
“不过taki酱，小乐奈并没有吃套餐里的蔬菜。这么算下来的话其实总量也不算太大……”
“她可是把三份味增汤都喝了个精光。”
灯拧着眉，又低下了头，用勺子搅动着杯里的红茶。
坐在两人对面的千早爱音看出了一丝端倪：立希直觉性地认识到自己一直豢养的野猫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而灯则似乎尽力证明白发吉他手的身上并不存在任何问题。
这两人之间能出现这种分歧？爱音纳闷了，不过她还是需要履行自己的职责，于是她迎向立希的目光。
“不是常说肠胃炎把东西全都吐出来以后症状会有所缓解吗，乐奈酱有没有可能也是这种情况？”
爱音拍了拍手，摆出招牌假笑。
“你想，前面因为消化问题没有获取到足够的能量，后面当然就会觉得饿啦。”
“啊……嗯，或许吧，那么简单就好了。”
看着场上形成二比一的态势，立希只好就此打住，再喝了一口红茶。
不过这茶味道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立希尽力将自己的困惑连同红茶一起咽入腹中，旋即将其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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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描写1】新闻播报
各位观众朋友晚上好，欢迎收看今日的晚间新闻，我是主持人马宫久子。
在过去的三天中，不少市民朋友反映称各大市场的肉类、鱼类涨价严重，而蔬菜、谷物类则出现断崖式下跌。跟随摄像机的镜头，我们可以看到肉类的冷柜和货架大多都已被一扫而空，而在另一侧，平时饱受追捧的热门水果或是蔬菜则无人问津。
根据消费者厅昨日在记者会上披露的相关数据显示，本月以来，肉类价格整体环比上涨超过57%，其中猪、牛类上涨幅度最大；而谷物、蔬菜价格则环比下跌34%。消费者厅承诺将尽快采取一定措施抑制物价的大幅异常波动。
肉类需求的快速增长似乎也带起了一阵消费热潮，多家烤肉店门前大排长龙，原先不怎么需要预订的店面目前在用餐高峰期都需要排队超过一小时。专家分析称可能是由于上一季度国民储蓄的回升、本月气温降低、社交媒体推波助澜等因素综合引起的报复性消费行为。
＞＞快进＞＞
以上是本期节目的全部内容，祝大家万事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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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目前更新到【正文3】和【局势描写1】，如有抽楼烦请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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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4】
戒严前第11天，晚上19点45分。
在扭动老旧的机械门锁时，丰川祥子感觉自己也化作了这酸涩机关的一部分，在其中碰撞磨损的不止是布满划痕的金属，还有精疲力竭的自己。
学校里教授历史的老师提到过，对于包括霓虹在内某些文化而言，狭窄的空间往往意味着安全。但是对于现在麻木的祥子来说，面前被称之为“家”的地方，比起如同汪洋的外界更为可怖。
不过最终，伴随着锁钥结构的咔哒声，她还是推开了房门，然后像往常那样迎接、忍受着酸腐的酒精气味。
“混账老爹。”
祥子拧起眉头，踏过满是酒瓶和垃圾的榻榻米，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明明早上出门前，她已经尽力收拾干净了。她只得叹一口气，随后轻车熟路地从还算干净的厨房里取来了大号的垃圾袋。
当她俯身蹲下，开始收拾酒瓶时，一个方形物体突然从房间深处飞出，重重地落在她面前，米饭和菜肴洒了一地——这是一份几乎未动的盒饭。
“祥子啊，这东西，根本下不了口嘛！”
一个沙哑而令人不悦的声音从同一方向传来，无需分辨，祥子就明白那人的意识正浸泡在酒精当中。或者说，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清醒时的样子了。
“有没有烤肉啊……烤肉和啤酒最搭了……”
这次连同话语一起传来的，还有酒瓶被碰倒的清脆声响，想必是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吧。
“我去哪里给你找肉啊……”
祥子握紧了抓着垃圾袋的手，小声嘟囔道。
“什么……你这孩子，说话大声点！”
祥子的忍耐抵达了极限。
“我去哪里给你弄肉来啊！”
她猛地站起身来，将手上的酒瓶狠狠砸向声音的源头。
“如果想要酒肉的话，你出去工作不就能赚到钱买了吗？！”
玻璃瓶碎裂的声音响起时，丰川祥子强忍着泪水，转身跑向门口。奇怪的是，她没有听到预想中的、从背后传来的叫骂声。
管他呢。
她愤愤地摔上门，向着昏沉的夜色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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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5】
戒严前第9天，凌晨03点06分。
撕咬、吞噬……血，好多血。
满足？姐姐，你在做什么……不，不要！
找找办法，总会有的。
什么，好饿？但是我也……
椎名立希从光怪陆离的噩梦中惊醒。她在自己如同急鼓般的、难以平复的心跳声中喘息着坐了起来，摸了摸额头。
是汗，不是血。她借着依旧皎洁的月光如此确认到。
等又冷静了一会，她不由得嗤笑了一声。是啊，自己真是睡迷糊了，怎么会觉得脸上都是血呢？
这么想着，她翻身下床，打算干脆去洗手间梳理一下。
但是在握住门把手的一瞬间，一阵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的心脏。似乎只要打开这薄薄的木板，平静就会如同涟漪般碎裂，而梦中的疯狂将会污染现实。
不过，毫不意外地，她对于现实的依赖与理性压倒了毫无来由的、本能的恐惧。因此她转动了冰凉的门把手，并伸头向走廊张望。
看吧，什么都没有嘛。
椎名立希摇了摇头，松了口气的同时向着洗手间走去。
就当洗手间门被关上的刹那，躲在阴影处的椎名真希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感，跌坐到地上。
而从她手中滚落的，是从冰箱中拿出来的，刚被啃食到一半的大块生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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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描写2】电台报道
好的各位听众朋友，我们接着听下一条短讯。哦，这还是个热点话题呢。
想必从昨天下午开始，各位的社交网络已经被一个话题刷屏了——“养殖场的猪竟然攻击了饲养员”。根据流传出的视频画面，情况确实令人震惊。警方目前公布的数据显示，此次事件造成了一人似亡，两人重伤。网络上还流传着一些未经证实的防暴警察介入的视频。关于这个话题，我们节目组之前有幸咨询了一位养殖业的专家。遗憾的是，由于健康原因，他无法亲临我们的录音室，因此我们只能在这里简要地传达他的看法。
正如我们国民义务教育所教导的那样，猪是一种杂食性动物，它们的食谱从植物到各种肉类无所不包，因此理所当然的，猪在一些情况下吃人也是符合其食性的行为，毕竟摄入蛋白质也算是动物的一种本能。另外，传染性胃肠炎、伪狂犬病等畜类传染病也可能会使得猪出现高于平常的攻击性。事实上，在霓虹、亚美利加、东大、达契亚、露西亚等国家和地区都曾经发生过养殖猪吃人的事件。总而言之，目前主流的观点都认为这只是一起偶发性的悲剧罢了。
不过呢，在经过相关调查后，我个人发现了两个难以解释的疑点，在这里也是无偿地分享给各位听众，劳烦大家一起思考思考了。
首先是第一点，过去发生的猪食人事件，犯案的猪基本上只有一头或者几头，而且展现出的攻击性较弱。受害者大多是由于意外而失去行动能力，才遭到猪的啃食。而猪主动致人于似地，或者说是特意将人砂似后再食用的情况，是非常罕见的。然而本次事件中，整个猪群都表现出了较强的攻击性行为，即使在管理人员使用电击棍或猎枪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收敛的迹象。
然后则是第二点，可能大家也注意到了，如果我们关注的不是“养殖动物食人”这一冲击性十足的标签，而是“养殖动物攻击人”的话，全世界相关的新闻报道居然在过去半个月内呈现出了爆炸性的增长态势。光是在亚美利加东海岸地区，过去半个月警务部门所通报的养殖动物袭击事件就超过了800起，远超去年的同期水平。怎么说呢，我当时看到报告量的曲线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市郊养殖场的事件只是让我感到不适的话，那么如此庞大的事件基数可以说是实打实的让我感受到恐惧。难道这些动物的食性开始向肉食性倾斜了？
好了，气氛似乎有些沉重了，让我们先放松一下，来段轻松的音乐吧。一首《填满的体温》送给大家，愿这个夜晚，每个人都能感到温暖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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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6】
戒严前第5天，下午17点47分。
RiNG的顾客显著地减少了：这是长崎素世时隔多天回到这里后的第一感想。而再次坐在她面前的，则是沉默不语的高松灯、眉头紧锁的椎名立希以及满面愁容的千早爱音。
素世觉得面前的一切似乎有些熟悉，四名各有愁绪的少女正在等待第五人的出现吗……
她微微摇了摇头，让不合时宜的想法烟消云散，随后看向立希。
“乐奈酱这几天也一直没出现吗？”
立希别开了脸，似乎想要避开素世的目光，不过很快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站起身来。
“是我的责任，我应该多跟进野猫那边的情况的，是我太懈怠了……”
“Rikki，我想Soyorin并没有想要说这是谁的错，先冷静下来。”
爱音出声安慰道，而坐在一旁的灯则恳求似地拉住了立希的衣角。过了一会，立希小声地说了一句抱歉，随后缓缓落回原位。
素世叹了口气，看来她被迫成为了本次会议的主持人。
原来爱音和立希平时担任的都是这种角色吗，在吵吵闹闹的同时不知不觉就带领大家完成了既定事项？不过这也算遂了素世的心愿——她本身就是带着某个特定的目的来的。
“想必大家应该感受出来了，最近几天很不太平，以我家的消息源来说，从公权力机关到医院都没有什么好消息，不过目前没有出现什么重大事故。”
素世刻意地拿起放在桌上的饼干咬了一口，又抿了一口红茶，然后继续分享信息。
“欸，这饼干是有覆盆子的那款吗，我之前就想尝尝看了。”
爱音说着就从盒子里拿起一块送进嘴里，随后上扬的嘴角和满足的咀嚼声出卖了她此刻享受和放松的心情。
“现在都快滞销了吧，你直接去买就行。”
“但是我记得这个饼干还算是那家店的招牌吧，几次我放学后想去买都售罄了。”
“我想这就是异常的一部分吧。”
先前沉默的灯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接过了话头，然后不知从何处取出她那本随身携带的小本子，然后将其摊开在桌上。
“哇，这个原来还有情报功能？”
“算不上是情报……我特别留心了一下常去的点心或者糖果店，发现顾客越来越少，囤积的商品也就越来越多。放在过去一般都会被一扫而空才对。”
“没错，RiNG这边关于甜点和饮品的订单也越来越少了。”
立希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后补充道。
“而与之相对应的，就是肉类制品的需求已经增长到了完全无法解释的程度？”
“确切来说是所有包含蛋白质的食物吧，现在就连豆腐和味增都有些难买到了。”
素世纠正着爱音的发言，随后又抿了一口茶。
“总之我有不好的预感，建议大家这几天就多囤积一些肉类、豆类等含有蛋白质的食品，以备不时之需，另外……”
“野猫那边我会尽快确认情况，新消息会在群里跟进的。”
“嗯，保持联系。”
简短的会议到此就宣告结束，剩下的则是略显日常的话题，不过压抑的氛围依旧萦绕在这小小的排练室内，于是四人在吃完桌上的饼干后就站起身来，各自离去。
长崎素世尽力用双手撑着略显肮脏的水泥墙，而她的身体则在本能地帮助她排出刚刚摄入的饼干。她感觉自己的脏器都扭到了一起，打成了一个亵渎而又合乎自然的结。
自从那天被乐奈的呕吐物覆盖后，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她的食量显著地增大，而且食谱也快速发生着偏移。她开始往自己最喜欢的意式蔬菜浓汤里加入肉类，即使这会破坏调味和口感。一餐餐过去，肉越来越多，蔬菜越来越少，最后干脆就变成了白水煮肉。
昨晚大快朵颐后，素世看向塞满盘子的水槽，突然从某种狂热的状态中惊醒了。
于是她开始尝试回归正常。
结果就是她要洗的盘子多了一倍，顺便还要擦拭桌子和地板。
到了今天早上，她终于确认自己已经无法进食任何含有植物纤维的制品。这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恐惧，她瘫坐在沙发上，放任思绪和饥饿赛跑。
这种转变完成了吗，这种转变是可逆的吗，这种转变是偶发的吗？
无数问题在她的脑海中回旋。
于是她今天召集了MyGo的成员，一方面是为了确认大家的情况，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收集信息。
在经过不算漫长的呕吐后，素世终于能够稍微总结一下目前的情况：
这种转变不是偶发的，乐奈那边明显出了什么事，而且从肉类的需求来看，具有相同症状的人不少。另外爱音、立希、灯三人看起来并没有发生转变，或者说转变的程度要显著地低于自己。
她尽力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拐出巷子，向着家的方向走去。无论如何，她都打算先动用母亲那边的关系为自己做一个全面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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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7】
戒严前第3天，晚上19点37分。
千早爱音再一次失望地走进晚春的微风里，她已经走遍了周围的所有大小超商或是单独的肉品店，但是却没能再向购物袋里放进哪怕一克肉。
不过幸运的是，她依旧购买到了足够把袋子塞满的豆腐和味增，她还尝试性地购买了一些替代品，比如一罐花生酱。
爱音打开袋子，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几个小时的采购成果。
“喂，你干什么……呃啊！”
一声尖叫从她身后传来，爱音本能地扭头看去，只看见一个戴着兜帽的瘦削身影将一位中年妇女推倒在地，并抢过了受害人手中的提包，而另一个稍显厚实的、同样戴着兜帽的家伙则顺手捡起了从妇女手中掉落在地的购物袋，看起来装着满满的肉类。
“强盗！抓强盗啊！”
“拦住他们两个！”
周遭的人群立刻反应过来，开始向两名劫匪靠拢。兜帽人则翻手从口袋里掏出折叠刀，四处挥舞作震慑状。明晃晃的刀片果然逼退了四周赤手空拳的想要帮忙的人们，借着这个空挡，两位劫匪开始尝试突围，而显然看起来较为弱小的女高中生方向似乎最适合作为突破口。
当冲在前面的劫匪快能够碰到爱音时，因慌张而无法行动的爱音突然感觉到身旁有人拉了她一把，于是她借势向侧面倒去。
在目送两名劫匪跑远后，爱音回头看去，发现刚才伸出援手的居然是熟人丰川祥子。
而且不知为何，她醉醺醺的。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张长椅坐下，面前就是恢复正常的、熙熙攘攘的人群。爱音原本建议去附近公园，至少那里安静些，而祥子则坚持要呆在人流密集的地方，说是为了安全。
爱音不是会在这种问题上坚持己见的人，所以她接受了。
“你的乐队……大家怎么样了？”
祥子低头从自己的塑料袋中取出了一罐啤酒，拉开拉环后，向爱音抛出了问题。
“有一个成员行踪不明了，不过你也不认识。”
“主音吉他手？她好像本来就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这次事态不一样。”
“嗯……”
祥子思考了一会，向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
“丰川同学，你离到饮酒年龄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吧。”
“啰嗦，你管我这么多做什么？”
祥子满不在乎地嘟哝着，不过还是很配合地停下了喝酒的动作，或许是爱音刚才的那句话让她觉得自己愈发像那个男人了。
“千早，不，爱音，你还能吃下哪些东西？”
祥子把喝了一半的啤酒放到一旁，而目光则是投向眼前的车水马龙。
“暂时不是非吃肉不可，如果你想问的是这个的话。”
“其他人呢？”
“抱歉……我不清楚。”
“你应该弄清楚的，我认为这是我们两人的职责所在。”
祥子收回目光，用捎带责备的音调作出以上评价，随后又拿起易拉罐。
“我这边情况更糟糕一些，已经完全不能摄入除蛋白质以外的玩意了。不过酒精倒是有多少就能吸收多少，真搞笑。”
她又往自己的嘴里狠狠灌了一口。
“喝了酒以后呢，就能暂时地忘记掉那种无法被填补的饥饿感。不过随着烧灼感越来越强，搞不好最终酒精也会失效，或者我干脆就会长睡不复醒。”
俯下身的祥子感到身上传来了身旁少女的体温，看来是她扶住了自己的肩膀。
“哪有你说得这么恐怖，又不是世界末——”
“爱音，你也能感觉到的，这是一种传染病。饥饿正在全世界疯狂地传播，你看前几天的新闻报道了吗，就连草食性动物都开始吃肉了。”
祥子有些粗暴地打断了爱音的安慰，而她内心其实正渴望着这种慰籍，不过正如她之前所说的，她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
“很快整个食品供应链就会崩溃，但我们对这种状况束手无策、一筹莫展。而更多的人则干脆两眼一闭，选择去相信什么市场波动……你不觉得可笑吗？毕竟人类和鸵鸟在生物学上连表亲都算不上，不对，鸵鸟还是在聆听危险来着。”
爱音凝视着对方被路灯照亮的侧脸，她感觉今天的祥子虽然用坚固的盔甲将自己包裹了起来，而其中软糯的内心早已接近崩溃。
“你打算怎么做？”
爱音接受了祥子所提出的现状，于是开口询问道。
“尽人事，听天命。我希望你也是如此，爱音，保持联系。”
祥子喝完最后一口啤酒，然后随意地将罐子投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如果有可能的话，试着离开东京，这里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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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描写3】警方内部无线电
——市民汇报7-12区域发生武装抢劫，嫌犯两名持有刀具，其中标号Alpha 170厘米中等身材，标号Bravo 165厘米瘦削身材，正在鞍马桥路由东向西逃窜。附近巡警小组请回报，完毕。
＜＞中央中央，这里是巡逻车27，我们正在前往事发地点，请求进一步信息，完毕。
——（杂音）收到，巡逻车27，暂时没有进一步信息请等待跟进，巡逻车16也正在前往现场，完毕。
＜＞收到，警视厅中央，巡逻车27结束通话。
＞＞快进＞＞
＜＞这里是巡逻车27呼叫警视厅中央，于鞍马大桥向东750米处确认嫌犯两人，现场发生打斗，稍等……我们确认到巡逻车16了，完毕。
——收到巡逻车27，正在派遣救护车，请平息事态并将嫌犯逮捕归案，是否需要增援？完毕。
＜＞暂时不需要……呃，我们看见巡逻车16下车了。情况有点不对，稍等……（杂音）浅田，你接替一下。
——巡逻车27，你仍然在线上吗？完毕。
＜＞收到警视厅中央，这里是巡逻车27-2。27-1下车前往协助巡逻车16了，完毕。
——收到巡逻车27，巡逻车16不在线因此请你保持通话，请回报现场情况。
＜＞收到中央，现场有，稍等……（杂音），现场有四名市民正在围攻嫌犯，我能确认嫌犯身体多处正在流血，刀具掉落在距离打斗现场约20米的位置，现场围观人员较少，完毕。
——收到巡逻车27，介入情况如何？完毕。
＜＞警视厅中央，目前确认劝阻未能取得效果，我能看见巡逻车16取出了非致命装备……等等。（杂音）该似！
——巡逻车27请说明现场情况。
（杂音，隐约的呼喊声）
——检查，检查。巡逻车27请说明现场情况。
＜＞呃，中央，状态更新，现场出现致命性攻击行为。一位市民，纠正，两位市民砂似了嫌犯Alpha且正在破坏尸体，完毕。
——（杂音）收到巡逻车27，中央了解，我们正在派遣增援，巡逻车35和巡逻车06正在赶往你的位置，请提供更详细的信息，新嫌犯是否持有凶器，完毕。
＜＞牙齿！
——巡逻车27，否定，我无法明白你的意思，请你重复。
＜＞他们用牙齿咬穿了那个人的喉咙……佐藤桑，在你后面！
（枪响声、弹壳落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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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更新至【正文7】以及【局势描写3】，如有抽楼烦请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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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8】
戒严前第2天，凌晨00点38分。
丰川祥子依旧打开了那扇染上锈迹的房门。
依旧迎接着那种酸腐的酒精气息。
不过幸好，她已无需“忍耐”，因为此刻的她也躲进了这廉价的避风港当中。
她跨过那些，自己所饮尽并随意丢弃的玻璃瓶与易拉罐，提着印有廉价超市logo的塑料袋，摇摇晃晃地走到昏暗房间内侧，随后靠着那面离茶几最近的墙坐下。
祥子从手边的袋子中摸出一罐啤酒，拉开拉环。她凝视了一会桌上的烟灰缸，然后摇了摇头。
“不，烟草还是算了，我接受不了。”
她的声音在这小小的屋子内回荡了一会，随后就消弭于黑暗之中。
“到今天了，回头想想，才发现我可能并不了解你。”
无人回答，无人提问。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你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的呢，又是如何在挣扎中被击垮的呢？”
冰凉的液体顺着她的食道一路向下，当然，这无法浇灭那种欲望和饥饿。
“我好害怕啊，因为我说了，我要背负起她们的人生……也因为我，越来越像你了。”
她抹了抹眼泪，可恶，她已经决定好再也不哭的，一定是因为酒精放大了她的情感。
她握着那罐喝到一半的啤酒，站起身来，然后将它倒在面前失去生机的躯体上。滋滋冒着气泡的酒液盖过干涸的血迹和脑浆，在地板上蔓延。
“这杯敬你。”
祥子把倒空的易拉罐安安稳稳地放在烟灰缸的一旁，随后转身从塑料袋里取出另一样物件。
“但是，在被击垮粉碎之前，我会撑下去的，我必须撑下去。”
那是一把新买的手锯。丰川祥子从未做过屠户的工作，但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完成得很出色。
“所以，对不起了，混账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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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9】
戒严前第1天，下午17点09分。
椎名立希从未在街上感受到过如此之多充满恶意的视线。她紧紧握着那根放在包里的甩棍，马不停蹄地向着要乐奈家走去。
有什么事要发生了，或者说已经发生了。
在漫长的行走-警戒-行走-警戒的循环后，立希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这是她的最后一站，如果连这里都没有的话，那么今天就只能打道回府。
立希敲了几次门，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果然没这么简单么。
她如此想着，便绕着房子逆时针搜索去。她注意到院子里有一扇落地窗正半开着，夕阳的余晖将那异常的入口照得透亮，然而却没能驱散屋内的阴影。
保险起见，立希取出了那根尚未使用过的甩棍，深吸一口气，踏入面前陌生的宅邸。
不等眼睛适应室内的黑暗，立希就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借着白色的光圈，她警惕地向屋内探索去。
一开始，她探索的房间都没有什么异常的迹象，不过越到后面情况就越发诡异。
充满呕吐物的走廊、空空如也的冰箱、布满血迹的砧板与灶台……每前进几步，立希握紧甩棍的力道就要加重几分。
最后，她终于找到了她曾经豢养过的那只野猫。
她静静地躺在被褥上，立希甚至不用靠近就可以确认这一事实：要乐奈已经似了，而她的腹部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开放性创口，其上则是竖立的一团金色的未知物体，就好像一大团金色的花从瘦弱的身体上绽放，并且吸干了少女的所有养分。一种奇异的复杂腐臭味充斥着她的鼻腔，她尽全力压制下汹涌的恶心感，随后从包里取出口罩和一次性医用手套，戴上后走到乐奈的遗体边蹲下，开始执行检查工作。
如果不是那头白发以及已经放大的异色眼眸，立希可能都无法识别面前这具尸体的真实身份。不过在心底的某处，她也不愿意确认。
“抱歉，乐奈。”
在挣扎着挤出这一句告别后，她伸出手触碰乐奈的身体。
越过手套传来的冷感说明尸体的温度已经降至与室温相近，如果是这个季节的话大约在20度。尸体的四肢僵硬，处于尸僵的高峰期，似亡时间大约在20小时前，也就是昨天晚上的九点左右。而尸斑在身体的低处部位，如背部和臀部，已经形成并固定，呈现出暗红色到暗紫红色的斑痕，这是血液由于重力作用下沉的结果。
立希抬起乐奈僵硬的四肢，发现尸体的左小臂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处粗糙的切口，边缘参差不齐，露出了下面苍白的肌肉和断裂的骨骼。她走到房间里侧，用手机电筒仔细观察，并认为这种拉扯和撕裂的切痕很有可能是利用菜刀完成的。而切口处的血液已经凝固，形成了深褐色的血块，它们在切口边缘干结，与周围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另外，切口处的皮肤和地板上只有一些干涸的血迹，这意味着乐奈的左手臂是在似后一段时间才被别人切除的。
立希打了个寒颤，她想到了一种非常糟糕的可能性，不过当务之急还是继续检查工作，于是她给左小臂断裂处拍了一张照片，随后继续检查其他位置。
最后，她终于将手电筒打向尸体中最异常的部分：腹部。
灯光下，一幕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映入立希的眼帘。乐奈的腹部不再是平滑的皮肤，而是被一种奇异的金色菌体所取代，它从创口中生长出来，形态庞大，几乎覆盖了整个腹部。它的中心是一个深邃的暗红色空洞，周围则是层层叠叠、细长柔软的菌丝，它们在空气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呼吸。菌体的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微的金色粉末，那是准备散发的孢子，它们在光线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立希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但她不由自主地想象着这些孢子一旦进入她的体内，会不会也在她的身体里生根发芽，将她变成另一个宿主。
或者说她也早就被感染了？
椎名立希，你的任务是保护所有人，打起精神来！
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并继续她的工作。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拨开冰凉而又柔软的菌丝，使得它们发出了一种湿漉漉的撕裂声。在那之下，是同样在光线中散发着金色光泽的食道、胃部和小肠，立希发现这些金黄色的菌体正是从消化道当中生长出来的。而当她用力掰开菌丝，试图获得更好的视野并进行拍照时，一股散发着腐烂恶臭的黄色流质从菌体破开的孔洞中流了出来。
“呕！”立希侧过头干呕起来。不过很快她将视线重新聚焦到面前的淋漓鲜血上，随后腾出一只手来按下了快门键。
在另一个房间，立希发现了一名上吊的老妇人，似亡时间大约在8小时前，想必切下乐奈手臂的人就是她。
一小时后，立希拨打了报警电话，并离开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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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描写4】J-ALERT紧急广播系统
// J-ALERT // J-ALERT // J-ALERT // J-ALERT //
有关国民保护的信息
此指示信息由霓虹国政府发布，请所有国民认真阅读该指示，以保障自身生命财产安全。
目前，霓虹全域确认到暴力事件激增、部分职能部门停止运转、食品供应链完全中断等特别危急情况。由于情势迅速恶化且难以控制，即刻起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
为了防止事态扩大并确保国民之安全无虞，以下地区将从今日24：00起进行戒严：
东京都、神奈川县、埼玉县、茨城县、千叶县、群马县、栎木县、新泻县、富山县、长野县、山梨县、静冈县。
请以上地区的民众在夜间紧闭门窗，不要外出，同时尽可能减少白天外出的时间与频率。
在夜间外出者将不会受到警方以及自卫队的保护。
请注意，自卫官和警察不会且不应该试图进入国民家中。如您发现有自称自卫官和警察的人员试图强行进入您的住所，请拨打警视厅电话并说明情况。
如果您感到极端饥饿且只有进食肉类才能缓解，请不用惊慌，这一现象是普遍且正常的。您可以试着食用豆腐等含蛋白替代品进行缓解。如您切实需要进一步协助，请拨打警视厅电话并说明情况。
强调：谋砂、侮辱尸体在霓虹国法律中均为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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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0】
戒严当天，晚上20点12分。
这是高松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到人类用于互相毁灭的战争机器。
隶属于霓虹陆上自卫队的10式主战坦克行驶在东京的街道上，最后停驻在各个重要的路口或是机关前，紧随其后的则是96式装甲输送车，戴着防毒面具的士兵们则从其上跃下，小步快跑到刚刚垒起的沙袋墙后面，而他们看起来就和普通市民一样困惑。
“军队是来保护我们的吗？”
灯被立希抓着，在月光下一路小跑。
“我不知道，灯。我想自卫官们也不知道。我只希望那些12.7mm的机枪不要瞄准我们。”
立希没有回头，只是尽可能地用平稳的语气回答灯的问题。
在她们的头顶，几架BK117和OH-6D直升机正在侦察自己首都的情况，过去亮着路灯的熟悉街道突然变得陌生而危机四伏，这是目前所有人的共同想法。
14分钟后，爱音急忙打开了家门，好让两位好友快点进来。灯进入后，立希环视四周，在确定没有尾巴之后才关上门。
“外面彻底乱作一团了，爱音，自卫队和警视厅正在采取行动，戒严的事不是开玩笑的。”
立希取下身上的背包，但却没有将其放在一旁，而是紧紧地抓在手上，看起来爱音的家并不足以使其解除戒备状态。
一个半小时前，所有霓虹的电视节目都被宣布戒严的信息（详见局势描写4）所中断，这也意味着事态完全脱离控制。在听完令人不安的广播通知后，千早爱音立刻在群里邀请乐队的其他成员先来她家一聚——她的父母正在外地出差。
于是立希和灯很快就赶到了这，而素世则回复称更愿意呆在更加安全的公寓里，乐奈么，当然没有任何回音。
在爱音拿来蛋糕和三杯牛奶后，紧急会议正式开始。
“灯，爱音，你们得看些东西，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们作好心理准备。”
在立希拉开她背包拉链的那一刻，不知怎么的，爱音的心跳显著地加快了，而灯则闭上双眼，似乎准备接受什么事实。
“我想，现在的事态，是由一种具备传染性的真菌感染导致的。”
立希从背包中取出她一直用来作曲的平板电脑，立起支架，将屏幕转向另外两人能够看到的角度。
屏幕上所展示的，是那簇由似亡中诞生的金黄色花团。
“这是什么……”
灯显然有些被吓到了。
“Tomorin，没事的，我们都在这。”
爱音用自己颤抖的手握紧了一旁的少女，立希非常感谢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履行职责。
“这是在宿主似亡后，从宿主的体内破体而出的菌体，也就是这种真菌的成熟状态。”
立希麻木地背诵着自己早就想好的解说词，随后滑动屏幕，展示下一张照片，那是被染上诡异黄色的胃、食道和小肠。
“这种真菌在成熟前都会寄生在宿主的消化道当中，在成熟之后则会砂似宿主，并向外生长。以上是我观测到的事实，而接下来则是我个人的猜测。”
立希停顿了几秒，随后继续解释道。
“我们都在生物课上学到过，人类从食物中汲取营养所依赖的是消化酶，例如脂肪酶、纤维素酶、蛋白酶和淀粉酶等等。假如，我是说假如，这些该似的寄生物改变了我们消化道内的酶活性会怎么样？比如说使得蛋白酶的活性大幅度加强。”
“等等，消化酶本质上也不过是一种蛋白质吧？那除了蛋白酶以外的其他消化酶……”
“没错，都会被变质的蛋白酶所分解。宿主将会丧失分解淀粉、脂肪等食物的能力，最终只能摄入蛋白质。”
“而表现到我们可观测的部分，就是宿主展现出对于肉类的强烈渴望？”
“是的，当寄生推进到一定阶段后，人类就会从杂食动物被转变为肉食动物。”
房间陷入沉默，立希有些疲惫地拿起桌上的牛奶一饮而尽，随后等待着另外两人的问题。
最终还是爱音先发问了。
“Rikki，这些照片你是从哪来的？”
立希觉得爱音其实早就知道了答案，可以的话，她不想将这极具冲击力的事实告诉灯。
“这是要乐奈。”
They are coming to get you, Barbara!
——《活似人黎明》（19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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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1】
戒严当天，晚上22点03分。
等到怀中的灯终于停止了啜泣后，立希才想起向爱音要一些纸巾。
“给。”
在接受了立希感激的目光后，爱音重新瘫坐回地上。
“灯，我知道你很累了，但是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立希柔和地抚摸着灯的秀发，但是脸上的严肃未减半分。爱音则是勉强重新抬起头来看着她。
“先从我开始吧，我从昨天开始就完全无法摄入蔬菜和谷物了，只能吃肉、豆腐、味增之类的东西。家里人的情况比我更糟糕，他们连豆腐这种替代品下不了嘴了，看来这种真菌对动物蛋白情有独钟。”
立希感到伏在她身上的灯发起抖来。
“事实就是这样，我已经感染了。爱音，我想你也一样吧，你拿来的蛋糕只有两人份的，想必你应该也没有办法摄入谷物了才对。”
爱音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种“果然瞒不过你”的表情，但是她强打起精神，向立希说明了情况。
“嗯，我和Rikki的，呃，‘进程’差不多。”
立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她停止了轻抚头发的动作，转而将灯扶起。她盯着那双盖着水雾的眸子，提出了一个要求。
“灯，你能把这盘蛋糕吃了吗？”
同一天，凌晨00点25分。
椎名立希最后看了一眼沉沉睡去的高松灯，然后悄悄地关上了房门。
原本立希以为一切崩溃的开头应该是像电影里那样到处火光冲天、爆炸不断，不过此时屋外诡异的静谧颠覆了她的这一印象。
太安静了，但或许这就是结局该有的样子。
“Tomorin没有表现出症状。”
爱音背对着立希，洗着刚刚用于盛放蛋糕的盘子。
立希没办法看见她的脸，也就无从推断她此时的心情，于是只好靠在一旁总结现状。
“没错，依照目前的情况，我觉得我们可以暂时推断她免疫这种感染，或者至少能够抗拒这种转变。她可以继续做一个正常的人类。”
爱音手中的动作一顿，不过很快她就往盘子上打上了一些洗洁精泡沫。
“Rikki，你不害怕吗？”
“我怕的要似。”
“那你为什么——”
“你不是很清楚的吗，爱音，怕或者逃避根本没有用啊。”
立希闭上双眼，像是在回忆什么。
“我昨天找到乐奈的时候，差点就崩溃了，我想不明白啊，她才这个年纪，就要如此孤独、如此痛苦的似去……但是我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是你、灯和素世，还有其他我爱着、关心着的人。”
她睁开眼，走上前，从后面抱住正在抽泣的爱音。
“我们还活着，爱音，我们还有要做的事情，这就是我还在这地狱中挣扎的理由。”
同一天，凌晨05点14分。
椎名立希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背包里的物资：一大块煮熟的猪肉、两盒即食豆腐、一瓶花生酱、一把水果刀、甩棍以及电子设备若干。保险起见，她还带了一瓶高度白酒和一卷绷带。完成准备工作后，朝霞如约而至，催促着少女上路。
“爱音，记得我们约好的。到了晚上我就会去找你们，别担心。”
放在爱音脚旁的是同样塞的鼓鼓囊囊的两个背包。
达成共识的两人无言地拥抱在一起，随后立希推开房门，走进危险的水泥丛林。
爱音目送立希消失在路口的拐角处，转身继续尚未完成的准备工作。
按照计划，她要护送灯离开东京，让她前往人迹罕至的森林或是乡村地区。
这是她和立希的最后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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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描写5】网络讨论版
KiraDoki：直升机飞来飞去的吵似了。
Talos1：浪费国民的税金而已，我感觉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做啥。
碎裂光晕：怎么搞得和生〇危机一样www
大香蕉：只能说明下决策的那帮家伙还没搞清楚状况，或者搞清楚了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KiraDoki：哇，感觉有知情人士。
PANda：愿闻其详。
大香蕉：街上都是CBRN啦，说明感染症危机管理厅查到什么东西了。
Talos1：CBRN？
碎裂光晕：就是生化放核防御部队。
PANda：是某种传染病没错，然后呢？
KiraDoki：靠，来真的？但是也没见到隔离措施啊，医疗系统也没有超负荷运转的现象。
大香蕉：这就是问题所在，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还没查出具体的症状或是病原体，但是这种可能基本可以排除，以这个国家的行政效率或是应急事件处置态度，如果没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宣布戒严。
PANda：第二种可能，就是已经查明了传染病的症状、病原体甚至病理特征和易感人群，但是发现根本无从下手，或是做什么都已经太晚了。
大香蕉：英雄所见略同。
碎裂光晕：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
KiraDoki：做什么都已经太晚了，是指这种传染病现阶段无法治愈，还是说感染范围已经无法划定了？
Talos1：搞不好，两者皆是。
大香蕉：希望能被一发40mm榴弹炸碎。
PANda：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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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正文12】
戒严后第1天，晚上10点23分。
爱音觉得自己和立希严重低估了计划的难度。戒严开始以后，所有的公共交通措施全部停摆，而检查哨简直和交通灯数量相当，这使得她和灯不得不利用自行车进行机动。
她们的原定目标是一路向北，顺着主要交通线离开东京并向福岛、宫城、岩手的方向移动，结果发现自己的速度还没有原先预想的一半，而且根据网上的消息，自卫队正在试图封锁东京的市中心。
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夜，然后和立希会合，明天再继续向北移动。
爱音在考虑一番后，作出了如上的判断。于是她松开握住车把的左手，向一旁挥去，示意跟在身后的灯在下个路口向左拐弯。
结果当她向左打方向时，刚好和抵达的27号巡逻车打了个照面。刺眼的前大灯几乎在一瞬间夺走了她的视觉，不过27号巡逻车也稳稳当当的停在原地，似乎这名在月光下骑着自行车、背着大号登山包的粉发少女也使得坐在车内的两位巡警对现实产生了怀疑。
“Anon酱，快走，这边！”
原本居于后方的灯立刻反应过来，接过了领头的位置。而就在爱音恢复视觉、用力踩动脚踏板的那一刻，刺耳的警笛也划过夜空。
灯的心猛地一沉，她迅速做出反应，猛地一扭车把，带领爱音冲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巷子里堆满了垃圾和废弃物，自行车在不平的地面上颠簸着。
正当二人觉得已经甩掉巡逻车时，27号巡逻车却比她们更快抵达了小巷的出口，她们甚至能听到巡警开门下车的声音。由于巷子宽度有限，来不及让自行车掉头的她们只好放弃车辆回头跑去。
很不幸的是，另一侧的路口现在也被危险所占据。
那是五个握着棍棒和刀具的、踉跄的身影，借着昏暗的路灯，爱音可以看见他们嘴角挂着的未干的血迹。
在来时的路上，她们已经见到了无数支离破碎的尸体，但是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行凶者。
大饥之年，人相食吗？
爱音的双腿都要发软了，她们被逼入了绝境，前有狼后有虎。27号巡逻车的警笛声在小巷的另一端回荡，而那些行凶者则在他们面前，眼中闪烁着疯狂和嗜血。不过她还是本能地抓着灯后退。
“前面两个女孩子，到警车那边等我们！”
握着手枪的两位巡警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两人身后，不过显然对于他们来说，面前的这些暴徒是更为紧迫的威胁。
“放下武器！”
踉跄的身影还在前进。
“重复一次，放下武器，否则使用武力！”
毫不动摇。
“浅田，开火！”
于是枪声、喊叫声和金属撞击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场混乱的交响乐。
P320JP所发射的.32ACP子弹取得了很多次命中，但是只在短时间内击倒了两个目标。佐藤在给手枪换弹的同时躲开了一次挥击，但是一旁的浅野却被接近的暴徒扑倒，剧烈的冲击使得他的手枪失去了准头，子弹向周围毫无规律地飞去。
他不得不向后快退几步，以同暴徒拉开距离，而这也断送了浅田的性命：将其扑倒的暴徒挣扎着，用刀割断了这位年轻巡警的喉咙。
“浅田，***！”
佐藤拉动枪套，他此时真希望自己出勤的时候有记得给手枪装上攻击头。
他端起枪打出几个短点射，将距离最近的两个暴徒击毙，随后捡起地上的刀猛地向砂似浅野的那名敌人刺去，却发现这天砂的畜生也因被命中要害而在浅野之后似去。
而浅野被扑倒时射出的流弹，则很不幸地，命中了身后正在逃跑的少女的大腿。
爱音一圈又一圈地用绷带在灯中弹位置的上方，也就是近心端处扎紧，然而血液还是不断地从伤口处渗出。
“Ano……”
“Tomorin，别说话，我会救你的，只要止住血——”
“Anon酱……”
“没事的，我知道怎么处理，我在网上看到过处置方式！”
“爱音。”
粉发少女的手终究是停了，但是她还是低着头，怔怔地望着地上越来越大的血迹。
“对不起啊，爱音，我曾经说过要组一辈子乐队的，结果又食言了。”
爱音一边压着灯的伤口，一面握住了那支愈发冰凉的手。
“没有……没事的，我们会逃出去的，立希一定马上就来了，她会有办法！”
“还有变成人类的事，也实现不了了吧。”
“你是现在我们当中最像人类的了，Tomorin，别放弃，看着我！”
灯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她甚至有点无法回想起爱音的相貌，但是她还是尽力抬起手，试着去摸眼前少女的脸颊。
“我想我现在理解了，‘普通’和‘理所当然’，我好希望现在的一切就是个梦，爱音……”
“我不想似啊，我们还有好多瞬间，需要积累——”
“爱音，用我，带着我，找到立希和素世……”
20分钟后，休克状态下的高松灯，在千早爱音的怀抱中停止了呼吸。

23

【正文1】（依照时间顺序重发）
戒严后第2天，凌晨1点37分。
饥饿变本加厉地折磨千早爱音，空空如也的胃部正在燃烧着她的体力与理智。
她到底多久没有进食了？
五小时，一小时，还是只有十五分钟？
她压低身姿，试图避开那些令人不安的脚步声和推搡声。在确认了四周安全后，她靠着一堵斑驳的水泥墙缓缓坐下，打开沾满灰尘与血迹的背包，然后掏出那个印着卡通企鹅的塑料袋。
爱音用她伤痕累累的手摸索出一团曾经被称作为高松灯的肉块。借着穿过钢筋水泥的、忽明忽灭的灯光，她依稀辨别出这一块大概来自于右臂。
随后，生物进食的本能支配了她。
在人类不算太漫长的进化过程中，由于食物来源和烹饪技术的改变，原本用于撕裂肉类的犬齿发生了退化。尽管千早爱音这一个体的退化程度较低，但是这种，长期的、“文明”的基因沉淀，从结果上来说给现在陷入疯狂的她带来了一些不便。
不过幸好，人类的臼齿依旧完美地发挥了其职能：连同血肉和理智一起磨碎，然后囫囵下肚。
当一切结束后，她看着手上的血、碎骨与脂肪，再一次崩溃了。两周之间发生的事情已成百上千倍地超过了她的忍耐极限，倒不如说，她能坚持到此刻已是一种奇迹。
最终，她挣扎着还是站起来了。尽管两腿打战、遍体鳞伤，失去一切的她还是紧紧握着捡到的那把P230 JP，继续向着那个方向前进，为了那位似在她怀中的少女的最后心愿。

24

【正文13】
戒严后第2天，凌晨2点15分。
爱音和立希在约定好的地方会合，那是个已经半废弃的三层停车场。
“去处理了一点家事。”
立希一边擦拭着手中沾满血迹和其他不明液体的甩棍，一边向爱音解释道。
“灯在哪？在楼上警戒吗？”
爱音侧开脸去没有回答，而她每沉默一秒，立希心中的不安就加重一分。
“不会吧……”
“对不起，立希。”
立希甩了爱音一个耳光，她布满灰尘和血迹的手在爱音的脸上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印子。
“千早爱音，我这辈子没求人过几件事，拜托你的更是只有一件，结果你还搞砸了？”
“是我的责任，立希，全是我的错。”
立希扭过头去，爱音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她难以生出更大的火气。在愈发粗重的喘息后，立希将自己手上的甩棍泄愤似地朝着地上砸去，随后无力地背靠着废弃停车场的柱子缓缓蹲下。
过了良久，爱音走近双手捂面的立希。
“我打算去找素世。”
“……原因呢？”
“灯希望我这么做。另外，丰川告诉我她也去了，我打算在那同她会合。”
“丰川？你说的是，丰川祥子？”
“没错。”
立希抬起头，确认爱音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后，扶着柱子站了起来。
“真是疯了……好吧，我们两小时后在那碰头。”
“又有事，是关于那位贝斯手吗？”
“不该打听的，别问。”
爱音点了点头，转身从包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塑料袋。
“我已经没办法食用那些替代品了，想必你也一样。”
立希愣了一会，随后用能够砂人的目光在爱音身上游走着，不过最终，她接过了装有一部分灯的塑料袋。
她把脸深深地埋入袋子，泪水夺眶而出，夹杂着难以辨认的呜咽声。有一瞬间，爱音甚至觉得立希流出的眼泪要比灯似前流出的血还要多了。
过了一会，立希终于是整理好了情绪，她抬头看向了爱音，然后嗤笑了一声。
“你知道吗，爱音，我刚才有一瞬间居然觉得灯一定很好吃，我绝对是疯了，绝对，我觉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恶心的渣滓。”

25

【正文14】
戒严第2天，凌晨4点33分。
爱音推开了素世家的门，它是虚掩着的。
陈设如旧，一切都像是过去的样子，仿佛这里和外界是两个完全隔绝的时空。
“爱音？”
素世站在走廊的另一头，用试探性的声音向过去亲密的友人提问道。
“Soyorin，丰川同学在哪？”
“丰川同学，你说的是祥子吗？我不知道欸，她没来过这里，你怎么身上这么脏，要先擦拭一下吗？”
不知为何，爱音此时非常讨厌素世的这套尖细的声音。
“为什么要说谎呢，Soyorin？”
“……什么意思？”
“我原本不愿意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的。”
还没等素世解释，爱音拔出绑在腰间的P320JP手枪，对着素世的下身连开三枪，而其中有一发子弹正中素世的小腿，并将其击倒在地。
趁着素世在地板上痛苦地呻吟时，爱音一步步地同她拉近了距离，并将那张她过去曾喜欢过的面孔置于瞄具的中央。
受伤的素世挣扎着靠墙坐了起来，随手拿铺在地上的毯子按压在伤口处，等疼痛消去一些后，她用原本的、较为低沉而冷静的声音发问。
“你怎么知道的？”
“黄瓜，丰川祥子告诉我她带了一袋黄瓜过来，而且她会放在门口。”
“呃……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会是因为那种不需要的东西，这未免有些太滑稽了不是吗？”
素世听到爱音的解释，先是懵了一下，然后放声大笑。
“那么我再问一次，丰川同学现在在哪里？”
长崎素世的笑声渐渐停止了，该说她恢复了冷静，还是陷入了一种更可怖的疯狂？冰冷的月光照着她的脸庞，看得爱音有些发毛。
“冰箱里，和我的胃里，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吗？”
“……你疯了。”
“那么我也要问一个问题，高松灯同学现在在哪里？”
“……”
素世满意地端详着爱音的表情。
“你知道吗，我只是和祥子说了切除消化道的疗法后，她就立刻和闻到了饵料的章鱼一样，马不停蹄地来找我了，哎呀，毕竟现在能安排这种手术的人家很少嘛。”
素世又用起那套尖细的声音了，所说的内容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
“结果呢，她一来这里，说的居然是要对她新组成的乐队负责？那么一直等着她、守望着她的我又算是什么呢？”
尖细的声音逐渐被失去理智的愤怒所吞噬。
“所以嘛，我也只好让她变成我手术前的最后一餐了，我会带着她的一部分活下去的。”
爱音冷冷地看着素世，她尽力不去将她同过去的那个Soyorin放在一起对比。
“不，你不会的。”
“怎么，爱音，你要砂了我吗，你能下得了这个手吗？”
“不是我。”
爱音的话音刚落，椎名立希就从一旁的阴影里窜出，向素世那张充满诧异的脸猛扑过去。她的牙齿贯穿了素世的皮肤，随后是动脉和气管，她甚至能感觉到那阵随着流出的气体而消弭的尖叫。甘甜的血浆溅入她的口腔，让她的饥饿感得到了丝许缓解。
过了一会，立希跪坐在似透的素世身旁。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那么接下来麻烦你了，爱音。”
立希抬起头，面对黑洞洞的手枪枪口，露出了这几天来的第一抹微笑。
在公寓里前后传来两声枪响后，一切归于沉寂。

26

【后记】
戒严后346天，中午13点45分。
若叶睦半跪在崖边，膝盖下的落叶如同填绒垫子般令人舒适而安心。
她的手中拿着一个双筒式的民用望远镜，在调整一番后，她将双眼凑上目镜。
视线从眼前的草地掠过，随后是较远处的苍翠欲滴的森林，最后则是充斥着地平线的、令人感到不安的金黄色。
那是从东京无数人和动物身上生长而出的真菌海洋，是数不清的菌体和孢子所构成的金色穹顶。
“菌海的推进速度相比于上个月有所放缓，估计是风向原因，北风把孢子都向南吹了。”
若叶睦思考片刻后，向侦查小队的其他成员分享着这一结论。她把望远镜收回到保护套中，重新端起分配给自己的丰和金熊狩猎步枪。
“运气还算不错，按这个势头我们大概还能剩下个半年时间。”
“快要入夏了，到时候会刮起很强的东南风。咱们还是得按照计划执行，我可不想看见谁谁谁又变成吃人狂魔。”
“回去得用无人机通知一圈周围的聚落，告诉他们差不多可以准备向海上转移了。”
“即便他们觉得我们免疫者都是潜在的孢子散布源？”
“差不多得了，侦查也是我们的份内之事，别怨东怨西的了。”
在一阵老套的拌嘴之间，五人组成的简单侦查小队默契地收拢了阵型。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再多看一会，下次我们就无法深入到这个位置了。不过东京的天际线真是看不腻啊，即使是已经被毁灭以后。”
小队长站在若叶睦身旁长叹一声，然后转身快步离去。
“看得差不多就赶紧跟上来，有报告说这附近出现了粉色的感染熊。”
另一位队员丢下一句叮嘱，随后和另外三人没入树林投下的阴影当中。
等到身后脚踩落叶的沙沙声完全消失后，若叶睦从腰间取出工兵铲，在面前几铲子功夫挖出了一个小坑。随后，她又从登山包的侧层取出了一个用几层布包起来的、小小的包裹。
一层蓝布、一层红布、一层绿布、一层黄布，最后置于一大堆布料中间的，是一根翠绿多汁的小小黄瓜。
她看着这根黄瓜，终归是笑了。那个晚上，在三人的保护下，侥幸从东京逃脱的她，所携带的行李当中，黄瓜是唯一真正属于她的物品。如今已经开花结果啦，每个路过她黄瓜架的同伴都夸这真是几株好黄瓜。
若叶睦将黄瓜小心的放进坑里，然后将浮土重新推回坑里，再用工兵铲仔仔细细地夯实。
一切完成后，她站起身，再次眺望远方的黄金地平线。
楼宇。
森林。
草地。
土坑。
她将意识和思绪连同那些布料一起收拢，随后端起挎在身上的武器，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她还活着，她要继续前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