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线无战事
西线无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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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封面是母鸡卡但其实讲的是mygo的故事。
算是一次大战paro,无涉政内容,主视角为高松灯的战地日记。
设定mygo是战争末期被送到前线的同盟国预备役,母鸡卡在对面协约国战壕里,双方战前因为就读的贵族高中国际交流活动认识。
ooc、似人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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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主是社畜,随缘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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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线
今天是我们被派往前线的日子。
爱音、素世、立希、乐奈、还有我。
我们曾是同一个乐队的朋友,我们举办过非常成功的巡回live,在国际少女乐队音乐届引发了前所未有的轰动。可在这一切发生之后,人们忘却了音乐和爱,被死亡和恐怖攫取了心智,世间徒留无尽的悲伤。我们的观众都上了前线,现在终于轮到了我们。
我们五个人一起被征召,一起训练,现在又被分到了同一间宿舍。
说是宿舍,不过是在地下挖出的坑道随意摆上几张床罢了。终日阴暗无光,一下雨还会渗水变得潮湿无比,但我还是很喜欢这个地方,就像自己阴暗的卧室一样给自己一种安心的感觉。就像把自己变成了一块小小的石头,在黑黑的虚无中消磨着停滞的时光,这里就是我的整个宇宙。颤抖的大地,呐喊的人,尖锐的爆响,在这里我可以逃避发生在阳光下的一切事情。
(2)煤油灯
宿舍里只有一盏煤油灯提供照明,它并不能照亮每一个角落,于是它总是被放在我的床头。有了它,我才能够写这些日记。
我曾经询问过爱音和素世是否需要它,她们讪笑着拒绝了,每次夜间放哨归来,爱音和素世总是牵着手着走进黑暗里,接着角落里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小声的责骂、喘息和轻哼。床铺传来的吱呀震颤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而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了。
而乐奈则根本不需要它,她天生就有着良好的夜视力,最大的乐趣是像猫一样追逐宿舍里烦人的老鼠,然后把它们的尸体挂在自己的床头,像在展示自己的荣誉勋章,她甚至给每只老鼠起了名字!只是有时在追逐中,眼中只有老鼠的她会跳到爱音和素世所在的床铺上,然后她就会立刻转变立场变成被追逐的一方了。
至于立希,她说只要能看着灯光下的灯就很开心了,自己好像被一种安心的感觉包围。每次写日记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背后属于她的视线,凝视着这个只有灯和灯存在着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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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战壕足
雨。
永不停歇的雨,虽然算不上激烈,但足以把整条战壕变成阴冷潮湿的地狱。
整个十月,雨几乎就没有停过,被炮弹炸松的浮土被雨水冲成巧克力酱一样泥浆,铺满了战壕底部,那些被迫在其中行走的士兵们需要时刻担心不要掉入足以淹没口鼻的致命深坑,除此以外,纠缠大家的是比伤寒更可怕的病痛。
战壕足。
双足长期泡在寒冷潮湿的泥浆中,会导致局部血液循环障碍,从而引起组织损伤。对于那些情况最严重而又没有机会得到救治的士兵而言,等待她们的下场只有截肢。
我曾经看到过那些被截下的双足,曾经优美的曲线外型表面布满了坏死的皮和水疱。如果没有这场灾难,那会是多么富有活力和美的玉足啊,战争真是摧毁了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
也许是作为大小姐,又或许是爱音的要求,素世总是在靴子里穿着短丝袜。在这样的环境下,每次放哨回来脱下靴子总会让大家的鼻子十分辛苦,不过天天和她睡在一起的爱音好像乐在其中,半夜的娇嗔和轻哼格外漫长。
但是很快一个噩耗传来,素世可能患上了战壕足,足底的肌肤开始出现了溃烂的迹象。这令爱音悲痛欲绝,她白天代替素世去放哨,晚上就像粉毛大狗一样抱着素世的玉足一边亲吻一边哭得死去活来,全然不顾上方气鼓鼓的栗色长发少女无可奈何捶打着她的背。
两天后,爱音的嘴上起了死皮和水疱。
原来是脚气啊。
大家瞬间宽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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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唉,接下俩该写点会似人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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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2被吞了再发一遍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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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夜袭(上)
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的心仍然在颤抖。
这是战争第一次夺走我认识的人,无论是曾经喜欢过的爱音酱,还是那个有过一面之缘、喜欢自称喵梦亲的杂志女郎,又或者是那个有着令我嫉妒的歌喉的女明星三角初华。
甚至我自己都差点在今天告别这个世界。
也是在今天,我第一次明白了恨这种情感。
我恨这场战争。
三个小时之前,我被枪声惊醒。
敌袭!
乐奈是我们中反应最快的,她抓上步枪和武装带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我迅速整理好装备,准备出去迎击,却被人抓住了手。
“不要乱走,抓住我的手,跟在我身后。”
回头,阴暗的煤油灯光下是立希坚定的脸,她总是那么照顾我,在学校的时候即使不同路也会送我回家,现在在战场上也想要挡在身前,简直像妈妈一样。
狭窄的战壕里挤满了刚从宿舍里冲的士兵,大家向着远处枪声传来的地方前进。黑暗中中立希牢牢抓住我的手。
突然四周传来枪声,接着是喊杀和碰撞的声音,敌人就在四周!我被人撞了一下,松开了立希的手,随后又在黑暗中摸索着抓住了一只手,被拖着带到了到了角落。
不知哪里升起了照明弹,照亮了前面的人。
她不是立希……
蓝色的亚德里安头盔下是紫色的短发。
是敌人!
我和她先是一愣,随后同时摘下了步枪瞄准对方,不约而同地扣动了扳机。
喀!
也许是连日的阴雨让子弹的底火受潮了,两枝步枪都没有打响。
我手忙脚乱地退子弹准备开第二枪,对面却一把把我扑倒,抓住了我的脖子,把我面朝下按进了烂泥里。
“抓住你了喵!好好尝尝烂泥的味道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疯狂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着,我拼命挣扎,却没有办法挣脱强有力的控制。她坐在我的腰上,我的上半身使不出任何力气,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另一只手一拳一拳有节奏地锤着我的脑袋,拳头落在我的头上,脑袋被砸的昏昏沉沉。眼睛睁不开,口鼻被烂泥糊住没有办法呼吸,随着剧烈的挣扎肺部的灼烧感也越发明显,身体下意识地吸气只是呛了几口腥臭的烂泥。
我要死在这里了吗?
我不想死!
谁来救救我……
立希、爱音、素世、乐奈……
对不起……
不能再和你们演live了……
我好想再唱一遍春日影啊……
突然,身上的重压减轻了。
接着是密集的、沉重的敲击声。
抹开眼前烂泥,一个熟悉的黑影跨坐之前压住在的人身上,两只手中抓着棒状物轮番击打着她的脑袋。
就像在打鼓。
等到身下的人不再有动静,她立刻飞扑过来抱住我。
“灯……灯……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我轻轻吻着她的脸颊,腥甜的味道在口腔里绽开,伴随着丝丝的咸味。
又一颗照明弹升起。
扔在一旁的是两把边缘磨得锋利的工兵铲,以及一具脑袋连着头盔被劈得无法辨认的尸体。
眼前的立希紧紧抱着我,被脸颊上满是红色和白色的人体组织,美丽的泪痣也被盖住,脸颊滑过一串串泪珠,在我的怀里颤动着恸哭。
“我差点害死了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许是劫后余生的紧张,也许是对这样立希感到害怕,又或者是对舔舐到属于一旁尚且温热的尸体的鲜血和脑浆感到恶心。
我吐了,在立希的怀里吐了。
胃酸浇在了立希的脸上,洗掉了血和脑浆,露出了俊俏的面庞。
我一边抚摸着她的背,一遍断断续续地安抚着她。
“没事……不脏……立希一点也不脏……”
“我在这里的,我会一直在,我会永远和立希在一起的。”
立希想要说什么,但我立刻吻住了她,两只舌头在口腔里搅动着,吮吸着泥浆、鲜血、脑浆和胃酸,品味着彼此的唾液和泪水。
这是我们初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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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分有点长了分上下发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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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敌袭(下)
我们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吻了许久。
起身之后,我用袖子擦干净了立希的脸,她忍不住又亲了一下,被我轻轻推开。
毕竟我们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
我们牵着手,在漆黑的战壕里走着。
厮杀几乎已经结束,我们守住了阵地,大家在收集阵亡者的狗牌。
我掰下了那个试图杀掉我的家伙的狗牌,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她是祐天寺若麦,或者说喵梦亲,在战前是很有名的时尚杂志模特女郎,后来加入了那支乐队,也是担任鼓手,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再次见面就是在这烂泥坑里互相厮杀了。
“小祥?为什么在这里?”
是素世的声音!
战壕转角的一侧,蓝色长发的少女将爱音压在身下,膝盖抵着她的小腹,一把锋利的刺刀正在一点一点靠近她的胸部,另一边,举着步枪瞄准的素世却迟迟不愿意扣动扳机……
“素世世!快开枪啊!快救我~咕——”
爱音向着自己的爱人求救着,也许是呐喊导致抵挡着的双手脱力,刺刀瞬间没入了爱音的身体
“那个笨蛋!”
立希拔出了工兵铲准备冲上前去,然而有人比她抢先一步。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乐奈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向蓝发少女发起冲锋,就在刺刀即将捅进她的身体时,金色短发的少女从战壕上方飞扑下来,把乐奈撞到在地。
“祥子!快走!不要管我!”
蓝发少女飞身一跃,爬到战壕上方,回头留下一个难以捉摸的表情,随后转身消失在漆黑的无人区中。
金色短发少女依然和乐奈扭打着,像是在争取时间,不过立希很快一铲子把她敲晕了过去。
我跪坐在爱音的身边,刺刀已经捅穿了她的心脏,没救了。爱音的双唇翕动着,似乎在最后说着些什么,我俯下身去听。
“原来,她心里还是只有那个人。”
说完她就断了气,虽然这个粉毛对我做过一些过分的事情,但毕竟是乐队一场,还是不免让我有些悲伤,无论今后怎样,我们再也不能回到以前了。我阖上她的眼睛,掰下狗牌,转身去找大家。
之前愣在一旁的素世终于回过神来,她让立希和乐奈架住金发少女,用两把刺刀把她的双手钉在了用来加固战壕壁的木板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把少女从昏迷中唤醒。
“你和小祥是什么关系!”
素世抓着少女的头发恶狠狠地审问着。
“我是Doloris,是Oblivionis的爱人。”
先是打量着四周,发现祥子不在这里之后,自称Doloris的少女轻蔑地笑着回答道。
“别装模作样了三角初华!小祥为什么会上前线?她隶属于哪支部队?她的驻地在哪个方向?”
“想知道?不告诉你!为了Ave Mujica的羁绊……啊啊啊啊啊——”
素世把三棱刺刀捅进了初华的肩膀,旋转着拔出来,留下了恐怖的螺旋形伤口,为了防止她失血过多昏过去,又立刻用泥浆灌进伤口止血。
“在军官赶过来之前,我们有的是时间让你开口,想少受点罪的话,就不要再玩你们无聊的过家家游戏了!”
“Doloris,吾毋畏悲伤…啊啊啊啊啊啊——”
对于持续嘴硬的初华,素世仔细找寻着她身上一切不致命的地方,开洞,然后灌满泥浆,很快就把这曾经美丽的躯体折磨得像破烂的人偶一样,间歇的高亢呻吟十分悦耳,真不愧是sumimi的偶像,天生就有一副好嗓子,浑厚的强混机能是我无论怎么练习难以望其项背的。在战前巡演的时候,我的声音经常被拿来和她比较,据说她的粉丝中还有专门诋毁我唱功的团体存在,不过现在她们应该都上前线死掉了吧。真可惜,这副嗓子的主人已经破破烂烂的活不久了,真想把这副嗓子抢过来啊。
也许是为了缓解痛苦,初华在小声唱着歌,我凑近想要听清。
“悴んだ心 ふるえる眼差し……”
我的歌……初华为什么要唱我的歌……
理智的弦在那一刻崩断了。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视野已经染上了红色,初华的喉咙被齐齐割断,露出声带、动脉和气管,喷溅的血洒满了我的脸。
一手握着染了血的刺刀的我,转过头看着立希,我不知道当时我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但我在立希的眼睛里看见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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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了一下午鱼又更新了捏,这次一下子减员了三个人终于再也不是日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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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梦
丰川祥子。
那个改变了我人生的女人。
如果没有她的邀请,我不会走上乐队之路。
如果没有她的离去,我不会遇到现在的这只乐队的朋友。
战争爆发以后,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可自从我们再度相遇之后,她就一直出现在我的梦中。
在梦里,那个眼睛里闪着星星、充满活力的蓝发女孩,热情地邀请我去组乐队。
可我一旦答应,她就换了一副面孔,开始疯狂地折磨我。
捅穿我的心脏,掐着我的脖子摁进泥浆又提起来,在我的身体上开洞欣赏我的哀嚎,用刺刀割断我的喉咙再命令我唱歌。
直到我痛恨我的乐队生涯,直到我开始讨厌音乐,直到我一辈子再也不敢唱歌,直到我什么也做不了成为废人整个世界中只被允许有她的存在。
然后被她无情地抛弃。
每到这时我就会尖叫着惊醒,身旁的立希会抱着我,温暖坚实的胸膛能给我一丝微弱的慰藉。
从我连续做噩梦开始,立希就借口安抚我爬上了我的床,我并没有拒绝她,第三个晚上她开始对我动手动脚,一个星期以后我们正式做了。她的手法很生疏,甚至有些粗暴,每次都让我很痛,也许这就是鼓手吧。但我还是学着爱音的样子发出满意的轻哼,我骗过了她。
说实话在这方面我还是有些怀念爱音,她是第一个教会我这些东西的女人,她总是在排练休息的间隙把我关进厕所隔间,把手伸进我的裙子下,一边用弹吉他练成的老茧摩擦着我最敏感的地方,一边用另一只手死死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发出声音,然后反复在顶峰的边缘停下,欣赏着我哀求的眼神。有时候她会让我帮她口,但她总是对我生疏的口技感到不满。我记得最危险的一次是在live上被她遥控启动塞进内裤的小玩具,让我在持续刺激下唱完了一整首歌,下台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但这只引来了变本加厉的报复。
我们玩得很大,我很大程度上是被胁迫的,但她确实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可我们从来没有接吻过,每次她想要吻我的时候,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扭过头去,我要让她明白,我的心不属于她。
我的心早就属于那个女人了,在我答应她的邀请的时候,连带着我的热爱,我的人生,我的命运都一同献给了她。
丰川祥子,那个将我从死水中救出来,又将我推入泥潭之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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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又肝出一章,这章不似人,开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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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进攻
自从爱音死后,素世就像尸体一样,麻木地起床、吃饭、放哨、睡觉,一言不发。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因为爱音的死。
而现在事情终于有了转机,为了应对敌人上一次的夜袭,上峰希望以眼还眼,挑选几支小队去夜袭敌人的阵地,素世瞒着大家报了名。
结果就是现在我们偷偷摸进了敌人的阵地!
一开始乐奈利用出色的夜视力和敏捷的运动神经,一个静步刺刀冲锋就干掉了敌人的哨兵,接下来我们这些渗透部队的任务是干掉各个机枪火力点附近值班的敌人,然后打出信号弹让后续部队发起进攻。
我们端着步枪在战壕里前进着,有了上次的经验,所有人的步枪都装上了刺刀,想在战壕里活下去就不能畏惧白刃战。
途中我们经过一个空无一人的宿舍,乐奈居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瓶干邑白兰地!可惜我并不喜欢喝酒。我有一种一喝酒就会变得暴力无比并且永远离不开它为了它可以做任何事情的预感,有一次爱音排练前在我的水壶里偷偷掺了威士忌,结果那是我唯一一次在厕所隔间成功反攻她的回忆。
解决掉最后一个火力点,素世掏出信号枪扣动扳机,随着信号弹升空,光亮映射出一旁的人影,穿着和自己不一样的制服,正举着步枪对准自己。
是若叶睦!
“小睦!”
“小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知道小祥在哪里吗?求求你带我去找她好不好?”素世以近乎哀求的口吻对睦说道。
“素世你清醒一点!她是敌人!”立希严厉地斥责素世。
然而睦一言不发,只是收起枪,示意素世跟上去,素世就头也不回地跟着走了,嘴里还念叨着“Crychic没有结束,我一直为了Crychic在努力着……”
于是我也跟了上去,我只是单纯地想见到那个女人。
我想如果我在的话,立希也会跟来吧。
在一处坑道口,睦停下了脚步。
照明弹的灯光透过坑道的入口,洒在蓝发少女的脸上,而她大半的身躯依然隐没在黑暗中。
见到祥子的一瞬间,素世就崩溃了,她丢下步枪,飞奔进黑暗里。
“求你了,放下枪回到我们身边吧!要是没有小祥的话,我……”
“放开我!”
“怎么做你才能回来,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什么都会做的!”
“你是抱着多少决心说出这种话的?承担别人的人生?现在你连自己的生命都没法掌控!还想着Crychic的事情吗?它绝无复活的可能!”
“敌人马上要打过来了,我们该走了。”一直一言不发的睦不合时宜地插进了一句话。
这是她的最后一句话。
也许已经自暴自弃,也许是迁怒于她,素世抓起一旁的步枪,一个箭步将刺刀直直刺进睦的喉咙。
睦头人永远闭上了嘴。
“你杀了睦……!”
素世回过头,祥子所在的黑暗中伸出一把左轮手枪对准了她。
砰。
长崎素世在错愕中倒下了,顺着坑道的阶梯滚落进无尽的黑暗中。
我举起步枪对准祥子,却扣不下扳机。
左轮手枪对准了我。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飞来的工兵铲击落了手枪,祥子吃痛,随后迅速转身,遁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无数的士兵涌入战壕,厮杀着。
立希把我护在身后,乐奈飞奔去收集了素世和睦的狗牌。
Crychic绝无复活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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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老鼠
冬天到了。
大地都冻结实了,我们不用再忍受潮湿和泥泞。
但是贴着地刮的寒风会带走我们为数不多的热量,在没有任务的时候,我们就窝在床上,减少热量的消耗。
更关键的是,后勤开始变得糟糕了。
最先开始削减的是咖啡、茶和糖果,以前作为奖励物资的它们现在已经完全从配给中消失了。
接着是罐头之类的辅食。
而现在,我们敌人能喝上干邑白兰地,而我们连面包都快要没有了。
大家被迫开始吃老鼠,乐奈只能满怀抱歉地吃掉她床头的那些朋友们,每吃掉一只,她就用刺刀在床板上刻下一个名字,现在床板密密麻麻的快刻不下了。
可我始终接受不了吃老鼠,我无法接受那些曾经肮脏的毛茸茸的生物被送入我的口中,我害怕染上病菌。即使我强迫自己咽下,我的胃都会痉挛着把它吐出来。于是我宁愿饿着肚子也不要受这份罪,直到我精疲力尽地晕倒在哨位上。
再度醒来,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旁边是紧紧握着我的手的立希。从那之后,立希把她的那份口粮让给了我,她宁愿只吃老鼠也不要看见我挨饿。
对于立希,虽然我并不爱她,但我真的很感激她。如果没有她对我的照顾,我根本没有可能在这个地狱里活下去,遇到的好几次危险都会让我早早死掉。
但我也明白我对于她的意义,无论是在学校的时候,还是上前线之后,她对我额外照顾的原因。我是她的支撑,是她的光,是她的女神,如果没有我的存在的话,无论她多么强大,也一定会坏掉的。为了她,也为了我自己,我必须扮演好这个角色,哪怕是一辈子。
也许立希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从她深邃的紫色眼眸中我能看出,她总是在害怕一些东西。在某次深夜的缠绵之后,她伏在我的耳边,不安的气息拂过我的发梢,让我的耳朵发痒。
“下次遇到丰川祥子的时候,能够扣下扳机吗?”
“毕竟,我没法保证一直在你身边……”
我无法回答,只能用一个深吻狡猾地封住所有的疑问。
漫漫白日。
无聊到停滞的时间,不远处却传来了一声爆响。
可怜的乐奈!为了抓老鼠竟然闯进了雷区!自从立希把口粮让给了我,她必须想办法抓更多的老鼠才能填饱自己和立希的胃。而现在,立希只能自己想办法抓老鼠了。
乐奈死了之后,立希夜间开始说梦话,有时白天也会无意识地重复,就好像从未从梦中醒来一样。
她的梦呓总是只有一句。
“我一定会让你活下去,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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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突击队
冬去春来,时间绝望而平静地流逝着。
一场攻势在平静中酝酿着,上峰开始征集志愿者参加一支新组建的突击队。新上任的元帅对自己提出的战术信心满满,相信这次一定能通过组织这场孤注一掷的伟大攻势彻底结束这场战争,而突击队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立希报名了,主要是因为听说每天可以获得额外的口粮,又或许是真的希望能够结束这场战争,结束我们的恐惧。
在后方的训练营里,她惊人的臂力震撼了所有人,加上她喜欢使用工兵铲近战的喜好,为她赢得了“双铲恶魔”的外号。
由于训练,我们不能常常见面。于是随着攒下的口粮罐头捎来的还有一张她的照片,而我也寄了一张给她。
照片上的立希挎着新式的冲锋枪,紫色的眼神恢复了往日的坚定,而苗条的腰部两侧依然是一双形影不离的工兵铲。
不久之后,进攻开始了。
炮弹呼啸地砸进远方敌人的阵地里,在连绵不断的炮火中,突击队悄悄爬出战壕,立希也是她们中的一员,我却不由地担心那个女人是否还好。
紧接着,推进,占领,防守,崩溃,撤退。
我们又回到了原点。
攻势失败了。
立希死了,听突击队的人说,立希在战壕里遇到了一个拿着长斧的狼尾长发少女,她们似乎认识,因为她们之间先是爆发了言辞激烈的争执,接着立希试图用工兵铲干掉她,却被那个家伙用长斧格挡住,又被顺势砍掉了一只手臂。但那个家伙没有乘胜追击,居然跪下来给立希包扎止血,接着拽着她的另一只手臂向后方拖去,似乎想俘虏她,于是立希用嘴咬开了挂在肩膀上的手榴弹引信。
听到这个消息的我应该立刻感到悲伤,但我没有,我没有哭。
虽然我不爱她,但我相信我的悲伤除了战争带走了最后一个熟悉的人以外还是存在着一些特别的情愫,否则我的眼泪不会在写日记时翻出夹在本子中她的照片时才流下来的。
现在再也没有人挡在我身前了,但我并不畏惧死亡。
我好想再次见到那个女人。
丰川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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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西线无战事
(本章开始转为以丰川祥子视角叙述)
今天是停战日。
战争终于要结束了,但我失去了太多伙伴。
喵梦在第一次进攻中失踪了。
初华为了救我留下来拖延时间,最终也没能返回己方阵地。
睦在夜袭中被素世杀死。
海玲和看上去像立希的人同归于尽。
Ave Mujica的成员中能活着见证这场灾难的终结的只有我一个。
但无论如何,战争结束了,这是值得庆祝的事,如果我藏起来的干邑白兰地没有被偷走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喝上一杯。
为了庆祝,也为了纪念,更为了忘却。
大地在震动着。
脚步声。
哨声。
敌袭!
我不知道敌人为什么要在停战之前发起进攻,我所能做的只有给步枪装上刺刀,然后挎上左轮枪套,冲出去迎敌。
战壕又变成了人间地狱,碰撞和厮杀的声音,间歇的枪声和爆炸声,纠缠扭打在一起穿着不同颜色制服的人们,本可以活下来的生命消逝着。
我被人撞倒,步枪脱手,爬起来。
眼前是敌人。
我飞扑过去,她被撞倒在地,步枪和头盔掉在一边。我狠狠揪住她灰色的短发,面朝下摁进战壕底部的泥浆坑里。
她挣扎着,手臂和腿拼死挥舞,泥浆中泛起气泡,我的双手死死按住她的头,使她一切求生的努力化作徒劳。
绝望中,她摸到一块石头,狠狠砸向我的脑袋,我吃痛松手。
我们扭打在一起,滚落进一旁的坑道里。
我爬起来,拔出左轮手枪对准她。
但我没有扣动扳机。
微弱的光透过坑道入口洒在她满是泥浆的脸和短发上,但我依然能认出她。
高松灯。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沉默着,等待着。
刺刀穿透了她的胸膛。
高松灯身后露出头的是我的战友,她没有注意到我,转身投入下一场战斗。
灯跪了下来,琥珀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错愕,接着她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小巧的双唇之间吐出血沫,我俯下身去聆听着,终究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时间到了!停战了!”
外面传来声音,厮杀随之停止,一切重新回归平静。
那天,军队指挥部的战报上只有一句。
“西线无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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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吾,毋畏遗忘
“欢迎来到Ave Mujica的世界!”
在台下观众的掌声中,我缓步走到钢琴前坐下,开始了我的演奏。
第一曲,升C小调练习曲《激流》。
战后,我依然以Ave Mujica名义活动着,虽然成员只有我一人。随着经济复苏,人们对音乐的喜爱与需求与之俱增,新的少女乐队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而我却转战古典音乐界,作为钢琴演奏家演出,凭借华丽的演奏技巧,获得了不少粉丝,我希望藉此让Ave Mujica的名字不被世人遗忘。
第二曲,a小调练习曲《冬风》。
Ave Mujica本是我想要逃脱父亲让我读军校的安排而组建的乐队,在出道并大获成功之后确实让我有了底气和实力短暂地逃离了父亲的掌控,但最终我们还是没有躲开战争,连同曾经单纯是出于对音乐的热爱而建立的Crychic一起,被这场战争碾得粉碎。
第三曲,E大调练习曲《离别》。
停战日那天,我在高松灯的尸体上搜到了一本日记,里面还夹着立希的照片。日记记述了她视角中的世界大战,也是从中我得知了Mygo也全员阵亡的事实。而不久前,我委托出版社的朋友以“钢琴演奏家丰川祥子及其友人的世界大战回忆”的名义对其加以整理,并且将在今天正式出版,希望借由我的名声,能够让我们和她们的故事被世人铭记。
演出结束。
我从钢琴前站起身,转身面向观众,深深地鞠了一躬。
紧接着从长裙下掏出一把左轮手枪,正是杀死长崎素世的那一把,在众人错愕的惊叫中将它抵住太阳穴。
我扣动了扳机。
最后一曲,吾,Oblivionis,毋畏遗忘。